文/韩绍江
保护自来水厂 迎接青岛解放
今年的6月2日是青岛解放66周年纪念日，66年前的今天青岛真正回到了人民的怀抱。《大众日报》于1949年6月4日以头版消息，套红版报道：“第一良港重要工商业城市，青岛宣告解放。”
【胶东二日二十时急电】：中国沿海第一良港，华北重要的工商业城市——青岛市经我军连续进击下，于今天12时宣告解放。残敌从海上逃窜。至此，山东全境完全解放。当我军进入青岛时，群众夹道欢呼“毛主席万岁”、“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各工厂由于员工英勇护厂，战争结束，水电立即恢复供应，入晚全市即大放光明。
这一重大消息，彰显和印证了解放前夕，党在自来水厂的护厂斗争取得的重大胜利。1948年底，青岛的军事形势进入一个新的转折点，在中国人民解放军节节胜利的逼迫下，国民党青岛当局惶惶不可终日，人们已经看到蒋家王朝的覆灭为时不远。为防止敌人对自来水厂的破坏，青岛市委指示地下党组织，迅速转向全面护厂，确保青岛解放正常供水。
解放前夕，党在自来水厂的护厂斗争
自来水厂历来都是统治者关切的要害部门，也是政权更迭期间遭受破坏的重点。1914年在日德青岛之战中，德人见大势已去，将自己精心建造经营的李村河水源地自行炸毁，不仅给日本人的统治带来麻烦，也使一座城市的自来水命脉遭到严重破坏；1937年“七七”事变后，日本人大举进攻中国，青岛的沈鸿烈国民政府奉命在撤退之前，将青岛八大纱厂、电厂、水厂（白沙河水源地、黄埠水源地）炸毁，大半个青岛瘫痪。气势汹汹的日本人1938年1月11日登陆青岛的第二天，就跑到李村河水源地（闫家山）追捕他们想抓的“罪犯”。1938年日本占领青岛以后，白沙河水厂先恢复生产，1942年黄埠水厂相继建成，两座水厂都驻扎重兵把守，把握城市生产命脉，维持他们政权的统治。
1948年底，随着三大战役的节节胜利，国民政府统治的日子已到尽头，这时的青岛已成为解放区包围的“孤岛”。这时，国民党从上海调来两万公斤炸药，准备在逃跑之前炸毁青岛的重要设施。青岛地下党组织根据中央指示，号召全市工人、学生保护工厂、学校和一切市政设施，发动群众开展护厂、护校、反南迁，协助入城解放军部队做好接管工作。
据护厂斗争的负责人方勋在回忆录中记到：为迎接青岛解放，青岛市委指示“集中一切力量千方百计保护好自来水厂，确保青岛解放后照常供水，打败敌人的阴谋”。以李继佩为领导的地下党组织发动群众，制定措施，详细地制定了护厂斗争的方案，重点抓了几个环节：
一、在自来水厂各水源地组织工人骨干，建立护厂队伍
要完成护厂任务，必须团结群众，依靠骨干，建立一支强大的保护网络。在李村河水源地物色和发展了闫昌居、李福元；在白沙河水源地物色了张润田；在黄埠水源地物色了刘学本，将四方山水池杨汝瀚、贮水山水池的王涅、总厂机关的卢秉友、李廷芳作为护厂骨干，组成自来水护厂队，整个自来水的护厂工作由李继佩负总责。
在舆论上向职工宣传“工厂机器是铁饭碗，保护机器就是保饭碗，破坏机器就是砸饭碗，我们要靠饭碗吃饭”的口号，从行动上使大家团结一心要护厂。在斗争的工具上，利用一切设施，例如在水源地借周围设施、高压电网为屏障，阻止敌人入厂，收缴夺取敌伪警察的枪支，利用铁锹、木棒等必要的工具武装自己，建立自己的护厂队。
二、抓重点对象，保护水厂
自来水厂厂长孙斌是沈鸿烈手下的红人，是国统时期前后两任自来水厂厂长，为防止南逃破坏水厂，护厂小组秘密与孙斌接触，告诫不许协助国民党破坏水厂，如若破坏，严惩不贷。由于宣传到位，孙斌在青岛6月2日解放前三个月就随国民党早期撤离人员去了台湾。
|
1949年5月31日，白沙河水厂生产日志，记录军管会接收白沙河水厂。
|
再一个关键人物是接替孙斌干厂长的刘汉耀。刘汉耀的父亲刘诠法是青岛著名建筑师，在礼贤（9中）中学任了三十年校长，是地方有名的学者，对青岛有感情，不愿去台湾。李继佩利用关系做刘诠法的工作，在关键时刻把儿子刘汉耀从台湾叫回来，原打算任工务局职务，经做工作担任自来水厂厂长职务，3月份上任。对这些民主人士关键人物，地下党组织总厂机关李廷芳等人，经常与他们沟通，将党的有关政策、宣传材料、约法八章放在他桌上，并经常地提出要求和传达任务。
刘汉耀接受党的地下组织领导后，利用厂长的合法身份，为护厂作了许多重大的事情，例如：党组织得知国民党十一绥靖区运进一批炸药，准备逃跑前炸毁水厂，我们将情报告诉了刘汉耀，让他设法阻止。刘汉耀直接找到市秘书长孙丙然，说明炸了水源地，不仅市内机关、工厂、学校无水可用，而且码头上的海军舰只也无水可供。孙丙然听了立即打电话给绥靖区司令刘安琪，那时国民党日夜准备从海上逃跑，很怕舰船无水跑不了，因此刘安琪当即表示，必须保证舰船供水，他负责下令制止了对水源地的破坏。
|
三、未雨绸缪，想法设法搞管线图
为预防管道遭到破坏后，能及时修复，青岛地下党组织交给李继佩、尚星显一项任务，搞详细青岛管线图。尚星显接到指示后，做通了技术人员王廉泉的工作，秘密绘制出一份水道走向图。在护送图纸时，发现国民党军队加紧路查，尚星显决定由走水路，将图纸用绳子秘密绑在扁担上，在地下交通员的协助下，最后安全送到南村，受到党组织的赞扬。
1949年3月，国民党政府上层官员开始大量撤离，到五月下旬，护厂进入关键时期，李继佩在太平路自来水厂总仓库建立秘密指挥点，不断地用电话与三大水源地的护厂队联系，以防止敌人最后狗急跳墙进行破坏。
4月份，护厂斗争进入重要时期，青岛地下党员张明善在组织保卫海泊河水源地的一次斗争中，打破了国民党残匪破坏水厂的计划，但也不幸遭到被捕。
1949年5月24、25日，我解放军已推进郊区，国民党军已纷纷败退，护厂斗争进入最后时刻。为了保护和接管好青岛的供水生产，1919年5月28日，中国人民解放军青岛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向明、副主任赖可可、谭希林，令孙学之同志为本会军事代表负责接管自来水厂，要求尽快接收复工。（见任命书）
黄埠水厂、白沙河水厂首先进入解放和接管期。5月30日下午5时，匪军一部闯入黄埠水厂内，企图破坏水厂，护厂队员们巧妙地与之周旋，将其逼出厂外，将大门锁上，将电网通上电，当晚全体员工22人一宿没睡，在周围巡视，轮流到瞭望台（军营房顶）站岗，终于迎来了31日解放，完成了保护水厂的重任。5月31日，解放军的先头部队攻占和接管了市郊流亭一带，黄埠水厂和白沙河水厂提前解放。
自来水的护厂获得成功，这一情景《胶东日报》刊发了【青岛前线31日电】，以大字报道：“青岛市四大水源地黄埠与白沙河水厂，今投大小单双平台午九时为我人民解放军占领，并当即派部队进行保护，两厂全体员工英勇保护下，全厂机器完整无损，解放后立即向市内继续送输水”。
白沙河水源地当时解放时的情景，我们在2012年全国可移动文物普查中，采集到民国38年（1949年）5月31日，白沙河水源地的生产日志，在记事摘要一栏中，当班职工这样记录：“午前9时20分，线路中断，全部停机。本厂解放后，军管委员会孙代表（孙学之）及王主任、刘组长来厂接管”。5月31日黄埠、白沙河两水源地解放，水厂护厂获得胜利的消息通过电台、新闻、各大报纸进行了重点报道（见资料图片）。黄埠、白沙河水源地第一次真正回到人民的怀抱。
1949年6月1日，是国民党盘踞青岛的最后一天，闫昌居、李福元带领李村河水源地的护厂队伍，手持长枪、棍棒，严守以待看守大门，将水源地四周的电网合上了电闸。一股撤退的国民党兵进厂破坏，护厂队员们有智有谋地与敌人进行周旋，分分秒秒地拖延着时间，等待天明，拂晓敌人被迫撤离，直到天亮迎来了解放军。这一情节，1950年青岛日报报道劳动模范闫昌居时，利用连环绘画的形式进行过报道，其中一幅画着闫昌居手持木棒，头顶星星夜间护厂的画面。
也就是在6月1日这天晚上，8点钟国民党逃窜的最后一晚，凶残的国民党刽子手将我党保卫海泊河水源地的张明善烈士枪杀在太平角的海滩上，烈士享年才29岁。
1949年6月2日，青岛解放了！在中共青岛地下党组织的领导下，青岛自来水四个水源地、三个水池丝毫无损安全保住了。青岛当地报纸以大标题、大字报道：青岛自来水厂员工积极工作，供水畅达全市每一用户。
负责自来水厂护厂的中共领导人方勋
为保卫海泊河水源地而牺牲的革命烈士张明善
任命孙学之为接管自来水厂军事管制委员会代表的任命书
市府党委批准自来水厂成金年会共党支部，王成九任第一任书记
市府党委批准自来水厂成金年会共党组
1950年10月8日，青岛日报报道水厂劳模闫昌居护厂运动的速写画像
青岛市革命烈士英名碑及张明善烈士英名
自来水厂护厂运动成功后记
1949年6月2日，青岛解放。由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管制委员会实业部接收自来水厂，厂名仍称“青岛自来水厂”，隶属市政府建设局领导。
1949年7月1日，青岛市军管委表彰护厂有功单位的嘉奖令中，对自来水厂护厂队保护有功通令嘉奖。
1949年10月15日，自来水厂接工务局通知：市府党委会批准自来水厂成立党组。同年10月14日，接建设局党总支文件：经市府党委会批准，自来水厂成金年会共党支部，王成九任自来水厂第一任党支部书记。这是从1926年鲁伯峻创立自来水厂党支部遭破坏后，中共党组织又在青岛自来水厂成立，并将领导自来水厂全体员工，为确保青岛市的自来水事业而奋斗。
1949年6月2日，青岛解放后，领导自来水护厂的中共地下党员李继佩被任命为青岛市自来水厂第一任工会主席。
1926年入党的闫昌居，建国后1949年12月重新入党，连续被评为市劳模、省劳模、全国劳模，与郝建秀一起受到毛主席和周总理的接见。
刘汉耀在1949年3月，在国民党往台湾逃跑时，从台湾回来，成为建国后第一任自来水厂厂长。1958年担任月子口水库（崂山水库）建设的总工程师，1960年又设计建设了青岛标志性建筑人民会堂（新建礼堂）。
青岛的解放，护厂斗争的胜利，我们青岛自来水集团公司，金年会金字招牌信誉至上公司能有今天，我们不要忘记革命烈士的先驱，不要忘却我们先辈的丰功。清明时节，我也随着扫墓的人群，来到青岛烈士纪念馆，我站在张明善烈士的遗像前，我肃立在12100位英灵的“青岛市革命烈士英名碑”下，再次记下了左数十一行，从上至下第二十四位那名为保卫海泊河水源地而献身的革命烈士——张明善。
综述：上世纪二十年代，中共青岛党组织在闫家山成立的党支部，领导了建党初期工人的运动，促进了党在自来水厂的建设；在解放前夕，领导和组织了保证青岛解放供水畅通的护厂运动，这些历史有力地证明：青岛自来水集团公司不仅有116年的厚重历史，而且有自觉置于党领导的光荣传统，这是确保青岛发展腾飞，生生不息的城市命脉。
青岛解放已经66年了，建国后，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为解决城市用水，我们进行了崂山水库工程，大沽河工程，引黄济青供水工程，现在日供水可达80多
万吨，已能满足青岛市近期和长远发展的需求。在回顾党史，居安思危时，我时常想起我们的老厂长刘汉耀讲的一段话：“当您扭开水龙头，银白的自来水即哗哗地
流出，多么容易！多么方便！但您应该知道水的历史，水资源的可贵，而且是不可替代的资源，除了要节约外，永远要感谢共产党和人民政府”
参考文献
1.《青岛大事记》 1922-1949
2.《城市的接管与社会改造》 青岛卷 市党史研究室编
3.《青岛市军管会表彰护厂有功单位的嘉奖令》 市档案馆藏
4.《青岛解放前夕自来水厂的护厂斗争》 作者：方勋
5.《沈鸿烈生平轶事》 青岛文史编委
6.《保护水源地》 摘自红色四方印象一书 青山供稿
7.《青岛市志》大事记 199页 黄埠、白沙河水源地解放
8.《青岛一中》关于余修、方勋的简历
9.《水与青岛》 刘汉耀回忆录
10.《水厂模范闫昌居》 青岛日报 1950年10月8日、9日稿
11.青岛市革命烈士英名碑（其中保护海泊河水源地的张明善烈士）
12.《青岛日报》 2009年5月2日报道革命烈士张明善
13.《病榻上的岁月》 作者：王铎
14.文章的内容来源于对青岛党史办李幕辉，青岛支部纪念馆谭玉玲，青岛市革命烈士纪念馆王鹏，青岛文史专家王铎，闫家山村史办辛鹏云等同志、女士、先生的采访、整理。
15.海润自来水集团档案室1949年资料存眷。
附：闫昌居资料
闫昌居，青岛闫家山村人，1900年生人，15岁进青岛自来水厂李村河水源地做工，1925年加入工会，1926年入党，1926年底党组织遭受破坏去大连，事后返青，1949年12月重新加入中国共产党，1951年任生产技术科副科长。
1950年至1956年，先后六年被评为青岛市劳模，并被评为山东省、全国劳动模范。1950年选为青岛人大代表，1954年选为山东省第一届人大代表。一生有多项发明创造。1960年退休，1985年1月16日病逝，享年85周岁。